*脑的拉普和德克萨斯很久以前的故事，拉普被德克萨斯的家族收养，一起长大

——————————————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既然已经找不到活口了，我们也赶快回去吧，这地方让我感觉不对劲。“

  “死人吓着你了吗？德克萨斯。”看着周围的天色逐渐黯淡，拉普兰德忍不住调侃起来。

       可惜激将法对德克萨斯没用，他俩也算是老搭档了，什么样的玩笑没开过，“我们的任务就是探查周边，发现情况第一时间汇报，这次为了抓个活口已经追出来太远了，早点回去比较好。“

   “放心，死了就是死了，死人都没戏可唱。”说着拉普兰德又在尸体上补了一刀，余音在暮色晦暗的森林里回荡，显得吵闹了些。

   “回去的路还长着呢，”德克萨斯的尾巴烦躁得摆了摆，“走吧。”

       月亮缓缓爬过漆黑的天幕，在经历了一个多小时的跋涉后，二人终于走出了森林，再穿过一小块枯草丛生的沼泽地，就可以回到家族的驻地。月色下那幢漆黑的古堡就像一只俯卧的巨兽，浑身都是斑驳的岁月痕迹，其实内里早就被改造成了现代化的杀手基地。

      但现在，它和以前不一样了。

   “怎么没有人？”

     两个人在森林边缘停了下来，拉普兰德的鼻翼轻轻翕动，“也没有味道，应该不是发生了战斗。”

       起风了，草木沙沙作响，沼泽汩汩涌动，森林深处传来渡鸦的哀嚎。德克萨斯注视着前方空旷的泽地，以及泽地对面漆黑坚毅的城墙，不安就像昨天夜里吃了一顿难以消化的饭菜，在肠胃里来来回回地折磨她。

      突然一道阴影从树林暗处冲了出来，仿佛无声无色的幽灵。

      但拉普兰德更快。

    “终于出来了！”

       她挥剑极快，从右下斜劈向上，剑刃在夜色中闪烁惨白的光。当剑锋砍中躯体，发出的却不是皮肉破绽的撕裂声，而是一种类似于金属剐蹭在矿石上的刺耳声音。攻击者被一击逼退，月光照亮了他本来的面目。

       病容憔悴浑似枯骨，肤色苍白如同石灰，胸前两道深凹的剑痕，伤口处却没有鲜血流出，而是被一种细碎的红色结晶覆盖了。那结晶随着光影变化而改变颜色，一会儿鲜艳如血，一会暗沉如锈，每一分变化，都伴随着结晶上古奥诡异的图案不断更迭。

     “看来死人还舍不得你。”德克萨斯说着也拔出了剑，越来越多的阴影从树林中静悄悄地冒出。

    “呿！一人一半，看看谁先解决？”

    “那还用说。”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刀光剑影。

       良久，树林里的厮杀声渐渐平息，血红色的结晶裂成千千万万的碎片，如同松针一样散落一地，却没有一滴鲜血，拉普兰德想要捡起一块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却被德克萨斯拦了下来

    “别碰，都烧了。”

    “烧了？至少得留下一两块拿回去做研究吧。”

    “不需要，赶快烧掉。”

    “……”拉普兰德没有继续争辩，而是按照德克萨斯的指示点火，把散落一地的结晶都扫在一处，焚烧殆尽。

      火焰的余晖印在他们的瞳孔上，里面的困惑和恐惧一样多。

    “德克萨斯，你知道什么？出发前首领跟你说了什么吗？”

    “很多，”德克萨斯静静地说，“比如在之前的家族斗争中损失的人手，比如这次行动的目的，比如最近传播很快的传染病……我们本来是可以迁徙的。”

       拉普兰德看向火光笼罩下的德克萨斯，世间少有事物能逃脱她灰色的眼睛。

    “那现在呢？”

       出发前首领交代过德克萨斯，如果有一天她发现一切已经来不及，那么就一把火烧了一切，至少大家还能带着勇气选择死去。

      现在，恐怕就是那一天了。

       拉普兰德割开面前一人高的枯草，看到荒草的根茎间都铺满了细碎的结晶，月光照在上面如同水面粼粼的波纹。    

      冷风已停，皓月当空。

      再也没有什么回去的路。

    “你留在这里，我进去看看。”

    “说什么傻话，赶紧退出来，我要点火了。”

    “不行，我一定要回去看一眼，万一还有幸存的——”

    “如果还有你早就闻到了！事到如今还抱有什么幻想，赶快给我回来！“

    “可那里是德克萨斯的家啊！如果就这么烧了德克萨斯就再也没有家了！”

       拉普兰德吼起来声音很大，德克萨斯被她震得耳朵轰鸣，心脏开始怦怦直跳，眼前也出现了模糊的幻觉，一只身形巨大的灰狼倒卧在血迹斑驳的荒野上，绒毛绵软而毫无生息，无数生着石头般的甲壳的食腐虫从它的伤口上爬过。她只要看一眼，就瞬间失去所有力量。

     “来不及了，”德克萨斯清醒过来，“我们还有重要的情报要送出去，不能全都死在这里。”

     “我们不会死，”拉普兰德正色道，“这么多年了，只要我们两个一起行动，没有做不成的事。”

     “……”在漫长的对视中德克萨斯冷却下来，心也不跳了，耳鸣也消失了，目光清醒得仿佛寒铁。她在拉普兰德身上看到了无畏的勇气，也在自己心里看到了物伤其类的恐惧，她想拉普兰德这次错了，这样的两个人如果还要一起行动，只怕会害死对方更快。

     “不行，”她说，“我不会去的，要么你跟我走，要么我们就分开。”

       拉普兰德感到难以置信，一阵突如其来的死寂横亘在两人之间。

     “好，那我们就分开。但是我会去找你的，德克萨斯，我一定会追上你的。”

       拉普兰德说完这句话，头也不回地冲进了泽地。

       德克萨斯在岸边看了很久，才点燃了泽地上的枯草。

       那股裹挟着腐朽气息的风又来了，荒原上的野火乘风起势，很快就会烧到森林，德克萨斯必须在那之前穿过森林，才能正式踏上流亡之路。她独自一人行走在荒原上，心想自己哪里像一个显赫家族的鲁珀，落荒而逃的样子分明比丧家之犬还不如。皓月当空，天黑地白，从大地这头到那头，跨过绵延千里的国境，生命就像风中残烛。

       终于这匹筋疲力尽的独狼走了很久，遇到一只戴大金链子小手表的企鹅，那企鹅的头像画在公路旁巨大而广告牌上，昂首挺胸，就像历史书上搞革命的切·格瓦拉，只不过头像下面的字是“企鹅物流，使命必达”。

     “嘿！老板，寄快递吗？”

       恰好一辆印着同款企鹅头像的面包车经过，停在了德克萨斯身边，车窗里率先弹出一个发光的圆环，然后是一张热情洋溢的笑脸。

       风沙催人，饥渴磨人。但好在她总算不辱使命，终于找到了这只张牙舞爪的企鹅。德克萨斯把首领托付给她的重要信件交给眼前的信使后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能天使本来没打算管她，但是在她核验了委托单号后却发现，这份特殊的快递就是德克萨斯本人，而目的地是“德克萨斯的家”。

      “哇……”能天使从驾驶位上跳下来，蹲在倒地的德克萨斯身边啧啧称奇，物流干久了还真是什么怪事都能碰上。

       很多年后，已经成为一名专业物流从业人员的德克萨斯喝着肥宅快乐水吃着Pocky巧克力棒，开着印了企鹅头像的面包车在龙门迷宫般的街道上肆意穿行的时候，偶然一瞥看到那双熟悉的灰色眼睛，就像迎面吹来一阵风，让人想起那片无人的荒野，她的心裂作两半，一半化作影子，一半变成了仇人。

——FIN——